2024
[2024.3.2]失落
言语落入窠臼，我成为普通的失意人
迷宫般的毛线缠绕的情感
四分之一世纪前人们已经写下概括：
共存关系、过分依恋、友情区域
一万个人共享同样的败局，一万个人
没有进化的相同沮丧
这个人人痛苦的时代，我们太习惯自欺
规避引发痛苦的可能性，或者是
用牢固的边界封闭自己。窄小的正轨外
执着是偏执，期待成妄念，信任则过分天真
皆病态。疯子教疯子如何做正常人
蜃楼之景、饮鸩止渴。我要爱便要克制
2024.3.2
[2024.3.27]如果太满的情绪是爱
“如果太满的情绪是爱，我爱过你，但爱不能永恒”
——2020.3.31《关于爱的一些》
平躺在公交上，一片眼睫，足以遮挡一片明朗的天空
陌生的路线、宁静的傍晚，我试图从农场图景勾勒你的过去
如何幽微的愿望，攀向如何盛大的夏天，如何旷荡的草场与山脉
你可会想生命坠入悬崖的这日，挂住我，摇摇欲坠的花
我爱过的湖水，静谧而并不热烈地淌过，二十岁另一辆公交
那日悲伤比爱意壮大，“她不爱我”，我记得我的垂泪
多年后走入同一片湖水，更多的泪水，我去见过冥王的女儿
我悲伤爱意的褪去，记忆难再真切：你的亲吻和爱抚，你的眨眼
你填满厨房的空间，你在沙发前的凝视，你突然低眉的亲昵——
忙碌但空白的世界，亿万个陌生人中，你填满我的空缺
我们礼貌告别，我在记忆的废墟前，异国的春，独自地心潮满溢
爱本身是壮美与宁静
爱消退的戒断反应，我忘不了应天大道下的哭泣
想象灵魂脱离身躯，这个人类，在尘世间行走
一遍遍忘我地爱，一遍遍跨过必要的劫难
我想象廿年后，你我在某个午后，平静但热烈地对视
一切就此可以原谅吗
2024.3.27
分手
[2024.6.9]这个人类，行走在人间
你一霎阳光下的静谧图景，谁去走进
这平原天真的残忍，六月仍强劲的冷风
我如果失去燕的固执，滑向岛屿另一端
谁去盛住我：一艘船，一杯落日的酒？
我在夏日落泪，没来由的悲意
一次踩过细雨中的街道，所有店铺都打烊
便梦萦心头时分，一千次漂游同样的石板
我置身一百个人间的孤独
来自过去的幽灵，展示额上痛苦的纹身
自满地、愧疚地——
我的平原该是宽容静谧
我该健康地忘怀一切
在断裂的时刻专心起舞
你的壳类海洋生物多年才建起坚壳
你的海狮躲在人类无法生存的沙地
是我撬开坚壳，是我凑近沙地，是我欢喜
是我泯然于一百个人中，无甚特别地度过
啤酒与迪斯科的夜晚，夺一时亲密
是我自降体温，选择你的冰冷
是我不屑地融化在雨里
2024.6.9
岛屿之旅回程
[2024.8.9]旧忆
你要见旧友，要复苏过去，要复现一生光滑的轨迹
那旧日笔下的奇诡宇宙：火山口爆发浪漫，画布滚落眼珠，你啤酒瓶里的气泡
盛大的字间，微弱的，旧日的你，躯体与灵魂疏离
你寻找你失落或从未拥有的情感，究极二十世代的成长命题。
你爱过的、悲哀的、难以放手的她他它她他，你何以知爱是爱呢
你快乐的这瞬，牵动躯体的绳索会跳动吗
你悲哀的这瞬，这痛意出自想象吗
你还记得，爱人与你贴近时，那完满的极乐吗
你仍在时刻的裂缝中生活，期待下一个温暖的拥抱，带你复苏、忘却冰冷与漠然
你用尽半生学习快乐
[2024.12.29]怒
无甚二致的某日，你灰蒙的此在要你心碎
要你撞见遥远的山脉宁静地坍圮
或者万无一失的客机坠亡
要你抖落尘埃之后沾上必灭的火焰
一千万人与你，徒劳的释怀，无定的入定
细雨的间隙，一霎崩裂，你对宇宙的愤怒
造你如琉璃瓶，要你亲身踏进必死的窑炉
要你复生才怀激情与善感之心，要你渴望
撞去一座座空洞的花瓶，要你体面地碎裂
要你此生走向遥远的火山，万物皆寂的坟墓
你让你石头般的心生发血肉，你敞开
去敲开另一些、遥遥前来，乍见欢喜的心
命运落在你身竟从不偏倚，要你飘飘登仙
为刹那的吸引流光生彩，再要你渴望便失去
再多过分美丽的邂逅也是它戏谑的性情
这一刹那，愤怒比悲伤更大
它细雨的这日，一切落地，一切发生
2024.12.29
[2024.12.31]问我
妈妈，为何造我为这悲伤的动物
为何要我，淋漓地感受过多的爱恨
给我琉璃心，是为了让它寸寸破碎吗
妈妈，为何要我渴望快乐却如此悲伤
你未见过陌生人热舞吧
妈妈，这世上的人可以如此快乐
为何造我，为过多的感情泪流不止
这新年夜，我也想成为高歌的快乐的人
妈妈，我想起爱是一览无余的空洞
你竟带我来这样的世上
这样转瞬即逝的人们，活在仅仅之中
让我成为这多余的、过份的人
2024.12.31
2023
[2023.2.25]流落
你无措地旁观长梦的触角游走
穿过电车交叉的轨道，街道向远方沉下
异国的情调是梦的底色，你并非那些
纵酒的、热吻的、高歌的行人
你是异乡人，汲汲营营，无头向未来撞去
梦必然的轻盈使你拴不住记忆——
故乡的碧海、滩涂，你曾长久的困兽之斗
身体只容纳情绪，你并未感到此刻的真实
你更像活着的游魂，于诸多灾难中幸存
流落未知的海洋，无有去处，不知归处
梦得汹涌时，如何向浪潮借浮木
满天神佛失联，梦里你竟也无端痛哭
你要听见躯壳的啜泣，才不至因迷失溺水
安全的国度此刻承受你的泪，即便你是异乡人
2023.2.25
[2023.4.23]裸露
憎恨地活着的前生里，雕饰过丑恶
以譬喻：无处逃生的井、下垂的花茎
因剧烈悲伤而泉涌的文思，在
新的国度，真正静谧的春天，难堪地
无用武之地
花与叶次第地茂盛、缤纷，簇拥着街道
樱花、玉兰，新生的喜鹊与大雁，娇娇地
偎在阳光下的家猫——万物熠熠
如此时日，剥去恨与自怜，仍笨拙地学习
由衷地期盼一个春天
在宽广的天光下，更多空白的时刻，
分辨并定义涌动的混沌情绪
去重新审视爱的地位，重新认识爱意
一个普通的春天，竟是我此生未有过的馈赠
2023.4.23
[2023.8.4]成瘾
寸丝不挂地躺进森林，实践心理治疗新法则
一个笼统的自然摆在眼前，泼头般起效
为松针镀金成仙，为不自赧求偶的蝉
烈日下身体发肤发烫发红，静谧的受难中
我记不得为人的规则
为人该保持忙碌，但当体面地远离放纵
拥抱、贴面吻、玩笑，点到即可
一刹停止，上一秒脑垂体分泌的依恋素
空空地落下，空空地放大——
身在其间过久，有损欢愉显身
无知地为人，自成瘾中学会认知喜爱
我在宇宙流动的暗涌中编织逻辑：
亲密匮乏的年纪选择孤身，因而哭泣
为难以长久但过分美丽的相伴、相对无言
产生严重的戒断反应
我不过也只是脆弱的人类
脆弱便轻易上瘾，轻易袒露真心
脆弱但难以摧毁。我爱很多人
2023.8.4
自意大利回荷兰，漆黑的夜
[2023.10.13]归去
言语逐流之时，你重新审视过往
混沌乃你的出身，廿四年后
你抽身，仍恍若被抛在人海
难以拼凑周遭的逻辑，难以解释
为何浮絮从来温柔但蓦然狰狞
一个简单的秋天，为何扑朔迷离
从幼时便习得只困住自身的界限
自探知到监牢的边线始，再难以快乐
你渴望自由便成异类，便不解：
困在池中的人们，如何被边线切割、重伤
仍自洽地活着，拒绝承认牢笼的存在，
或者轻易接受掌权者的逻辑，拒绝思考，
仍从众地赞叹山是好山，月是好月
拒绝看见鲜血，向尸山顶攀去；
仍大言不惭、大声甚至凶猛地宣扬谬误
你把一部分脆弱的自我切断，藏在盒子里
换我去体验一切锋利的时刻，为你留下一些
展露爱与信任的间隙。但不完整的我
如何去爱让我恐惧、鄙视、不解的人们
这我生来就再不可能切割的土地
无言地威慑，让我惧怕你的无处遁身
你我总是难以忽略云中的探头
我思念，远方的白日里与你形影不离
2023.10.13
于归荷兰的飞机上
[2023.11.23]在世界塌下的瞬间
初生至今，终于进入狂喜，一种长久的
浮出理智的欲望，在大脑皮层一啄一啄
自我逐渐变得很大，让现实披上幕布
铺张地挂在精装修的未失控外世界
我循环播放，与陌生人匆匆相逢便匆匆
肌肤相亲，幕布上我的心事，难束缚的本能
我的身体是仍在移植的树木，在异国
迷蒙的天空，崎岖地飘浮。为探知
世上万物之宿命，倒着进入青春期
此生未有，自短暂的亲密中生出
难以自控的期待、亲近的错觉
我看着我生出枝条，柔软地感知土壤
更多的探知，人类难解的善忘与无情
那些微妙的权力之争，反动物直觉的、
轻易获得便失权的反爱情神话
柔软便成为多余的、不可接受的软弱
霎那间迸发的联结，火花与微尘，注定
落进大风，落进飞砂。对落进地球便再
不知所措的树，厮守是太过困难的追求
选举中获胜的保守党，要国家伟大复兴
一棵并不珍稀的树也孤独地漫游，孤独地
倾听，星球上太多纷乱的枝条，乐得缠绕
在沼泽周围、占领更多的飞地。一棵
无处落脚的树，不解地在飘浮中流浪
直至世界坍塌
2023.11.23
荷兰选举放榜日
2022
[2022.5.17]五月记
我是在夜里，缓慢地衰弱。无灯的夜
脉搏声藏起血痕。硌人的字，擦过声腔的粘膜
它们坠地时，我才与“惶恐”照面，如千万个
禁止通行，便逐渐溶解的字。我衰弱
去国三千里，仍难自禁噤声。只轻佻地蹦出
十万分之一的笑料，似能消解深渊的引力
无法感知愤怒，愧疚便买赎罪券，无序地
尖刻、齿冷，学习健康生活
逗猫、交友、笑，囫囵记忆轻易消散的事
日复一日，对抗向碎片与混沌塌下的欲望
汲汲营营重建幻觉。学习生涯、职业生涯
乃至交际生涯，重过抬起舌尖的力道
不能自视，无法济人。旧友新友，各自困顿。
姑苏的惊雷已远，无人陪我唱广东歌。
2022.05.17
[2022.7.24]关于爱的一些
从家猫无辜的呼唤开始微冷的清晨，霎眼至日暮，生活从难澎湃，你胆怯孤独，便拒绝孤独
你要记住冗长的名词与理论，才可不去思考爱：浪漫爱的必要性，爱的同质化。你此刻巨大的失落
爱是恒久的转瞬即逝，是随时消散的幻觉。长久的陪伴，笑与熨贴，难胜过一霎那迸发的肉欲、浪漫爱。所有的爱之上，他仍要爱恋人
现代社会是家庭装商品、大份套餐、模范伴侣广告随处投放。你要反叛常规，拒绝爱情与伴侣
试图建立非情侣的依赖关系，不以“朋友”、“家人”定义，你要爱本身。但爱侣纷纷配对，弃你
你难以接受他的决绝，他不需要天长地久的爱。他只要每一刻填满与人的交织，最好是发自渴求
他喜欢你是否是一种妥协，你难以判断。你存在，只有你存在，便接受。这样的妥协。毕竟他未因你变得外显而异常快乐。
你想要探索爱对你的可能性，与爱本身的可能性。但屡屡失败，你对爱困惑。爱的人越来越少，人人离去，仿似湖底从未多一颗坠落的石头
爱情之必要在于再无爱情之外的感情可以长久相伴。而你会因为过份孤独，捱不过又一个圣诞
2022.7.24
[2022.9.16]为一场哭泣
为何要从秋天起，才柔软到察觉外部的刺激——
话筒放大的人声，街道上过多的人类
异乡早早滑入了冬的轨迹，如此
缺少糖分摄入便轻易让你，差点白日里纵哭
但要如何在雨天哭泣，树底、正在萎顿的草丛
何处未够舒润，能盛下你无根的泪
独裁者聚首，为曾杀过的人狡辩：
要合作抵抗永恒而模糊的「西方」
这个世上的人们，因此无缘无故死去
如何哭泣，才不像过分幸运的窃喜
——如何咒骂，才不至像同流的罪人
活着恒久地带来疑惑：
生活难以通往“善”，但常常通往毁灭
尤其当你，初尝愿意活着的激情
你要一场哭泣摆脱失衡
便迎来飓风摧折你的触角
End
2022.9.16
2021
[2021.1.31]绝
南国之冬，规整的云，与不甚灵敏的我
躺在世界塌下的巨响之中，安然睡去
离开狂躁的风暴，天光亦不畏，更遑论
废墟、伤疤，静谧如斯，使人难发噩梦
一个夹缝之中的时刻，辉煌而可以永恒
让廿二年迈过的崎岖，皆抻作隐身的直线
不再悲壮值得达旦的泪，甚至渺小起来
成为手帐里起皱的一粒，几十年后，成为灰烬
也不记挂挽回旧日，任旧友、旧我离去
未够决绝，但不再做长夜的居民，与
爱我的、我爱的，一同并不完美
一同白日相会
End.
2021.1.31
[2021.3.6]狂风
无法入睡的，凌晨四点
倾听雷声、暴雨，楼房将倾
容我对荧白屏幕，整理旧事
浏览、删除，为未阅的新文件腾下容身之地
申请、写论文、与儿童戏，无法成诗
亦使我离诗八千里
无法唤起灵感，什么神都不可见
空对此刻付几字
2021.3.6
[2021.3.28]关于棉花
当我憎恨、愤怒、语言功能失调
流露异国的腔调，隔靴搔痒式，挠挠痛脚
I hate our arrogant, ignorant people
但难舍难分，故国语词缚我
经年而发皱的衣物，破洞累累而傲然硬挺
河流枯竭，见碧云天难抵之底，暗自窘迫
故国仍在进行时，衰败只在裂缝里，于是也
裂出遥远的囚笼，即便它去国不足零米
而我的人们挣扎、争斗，藐视较真的人
并不因为遥远的痛哭而停步，一切故旧
故国并不倾倒，或者如塑料降解，而我
未够命硬，未够姿态强硬、愤怒出离
忽然领会古老哲学之教诲，不贪不痴不暴躁
是向世界投降，是悲哀者无用的反抗
故国不愿侧耳听
2021.3.28
[2021.6.5]六五
十二点十七刻，隐约可闻脚步
地底、远方，在禁闭时节，微弱而清晰
如这刻柔软的明亮清晨，让人愿意为此片刻
承受早起（或晚睡）之苦
千里之外盐柱成林
2021.6.5
[2021.6.8]杀案与哭泣
一场等待已久的哭泣，极有耐心地蛰伏
至幸福与充满希望的时刻过尽
至粉饰再无可能遮挡那永恒的阴影
人间承受太多痛苦，并不跌堕
无非万亿丛中片刻消遣嗟叹
难道热传的杀案与你如此相关
闭上两眼，沉重心事可及时消散
爱侣与挚友仍可自我欺瞒从来美满
2021.6.8
[2021.7.4]再见，E小姐
无雨的夏日，我与你苏州街头漫步，为遥遥
南都坠落，在陌生人环绕的节庆
隐晦、简短、心惊（是我）地说着憎恶
这些年来，我已经不会出格地表达愤怒
更难以预料，某日光天化日之下，可以
与你拖手、挽手，做节庆中隐秘的反叛者
隐秘的，我们K歌房里寻找失落的何小姐
或者钻进园林与浪漫化的江南想象间的缝隙
为无意义的彩虹绳索，与窄巷里颓败景象
留取相片，毕竟记忆易失，连昨日都模糊
你离去后，姑苏的惊雷与闪电，并不避忌白日
雾霭霭的雨是漫长美梦的尾韵，我难以清醒
我们并不因刀尖自视、怜人更爱人，但
如此时日，有幸可相伴。你说下次再会
End
2021.7.4
[2021.8.6]流浪到最远的房看看
为一夜好眠，纵身向一无所有的高空，去漂流
为等如镜与石的心颤出波痕，铺展我幻象的春
我生于荒原，惯于为时时呼啸的烈风让道
磨钝了触角，巧言令色，以语词造出情感
不再会愤怒、恐惧，永远等待一场故作的哭泣
以慰身在高楼的内疚，以对得起受难的众生
未够像热带的歌手，未够勇敢，未够热爱人类
人群中怯懦的异类，痛苦得婉约，为避开
虚拟式的“争吵”与惩戒，向异议妥协
连说出“爱”许多位异类也烫舌，也不敢言恨
愧对为人，成为荒原的游魂（但非荒原所有）
困顿自身，无所归处。或者因果颠倒。
我愿望：去远方复生，去遥遥地爱，远远地恨
借天昏地暗的自由，洗去虚伪与懦弱
向远方的白日飞去，去真诚地爱更多人
我失落的情感，请赐我一夜好眠。我不会回头
2021.8.6
于飞往阿姆斯特丹的途中
[2021.8.23]派对夜
当身在震耳欲聋，节拍下微微摇晃
太过响亮，与任何人耳鬓厮磨地讲话
音乐传递你爱、浪漫与自由，比上帝直接
而你未敢举手，未敢起舞，仿似故国的枷锁
越过重洋，仍深深锁你。请勿越矩
与人隔着语言鸿沟，便在射灯闪烁时一笑
冲动、本能，一切驱使。你渐渐发现新我
发现无法抑制的孤独与思考并不会终结
你要不爱众生，便要接受众生不爱你
何时随众声呐喊，何时便一切之中湮没
End
2021.8.23
[2021.9.27]林深时见猫
猫之初，对万事好奇，翻上围墙逡巡，
大地上花叶济济，云间有海鸟越过远方的楼，
白云厚重、敦实，向眼帘坠去。微风拂动，
催响四周的高树，庭院里听见万物温柔细语。
小猫懵懂探头。
造物留下温柔一刹，但我不必终生回味。
小猫们日日吃饭、游戏、睡觉，坦然索求关切，
便能日日令我倾身、倾心，俯首喵语，
令我的爱意如初秋的枝叶：
繁盛、轻柔，难以枯萎。
异国允我安身平常。
何必自盛大之中寻找爱意，何必要爱惊动宇宙。
小猫掉落的毛发，已在我身上粘了许久了。
2021.9.27
[2021.11.14]有神降临的时刻
秋日的午后，走进毛茸茸的房间，接受馈赠，
沙发上的爪痕、翻倒的水盆与腿间若即若离的轻蹭，
你确信有神降临。
神指引你，将耳朵贴到柔软肚皮，倾听
不可写、不可说的箴言。越近、越是震耳，
呼噜，呼噜。是爱非爱，作一切解。
祂在黄昏的光焰下趴着，不悲不喜地看你，
身后树枝交错，一种空远之感。
你的话与亲吻也从无回应，但你相信祂爱你，
如爱所有供奉食物与肚皮的众生。
你如回答祂的呼唤，便再难拒绝祂的恩泽。
比饼与酒更宽厚，祂也施以肚皮。
喵！喵喵！接受晦涩难解的神意。
2021.11.14
2020
[2020.1.4]一个夜晚
让我沉进酒精里 在燥热的冬夜
声波与人类一并消失 我是一具
笑声披了皮 从北回归线开始飘荡
都市灯光浮上你与你们的颧骨
红色与黄色与萧条的树影
我敢与飓风梦中对峙 但气流卡在喉口
骨与肉销去颜色 我飘荡
你是一叶舟悬在窄杯里 你是一口窄杯
悬在气流层 你是我梦中的泥泞道路
飘荡在你与言语填充的四方格
你是我飘飘然的鱼镖 在大海中
指定永远从舟边滑落的剑
让我窄成一粒烟灰 填进夜的木纹里
让我倾听世界 倾听一万个人言不由衷
让我钻进你心口诡谲的漩涡 让我安静
让你的傲慢决堤 让一万个人重叠
淹没我 我需要行走指南添色
让我安静 让我隐匿
让重复的重复的重复
叠进你灯下垂落的睫
让我成为夜
2020.1.4
[2020.3.11]镜子
我们不能让愤怒倾泻，从棱角分明的心上
倒进柔软的世界。让它流浪，逡巡于暮色
抑或方寸之间的潮湿春夜。
.
如同我们不能也无法说出，一朵水仙正在
并永远枯萎。绿叶恳切垂首，我们不承认
这是死亡的曲线。
.
如果能够遮蔽胆怯，从开裂的发梢开始，
请探求未知。静默里我们是否也正在开裂
从动脉开始，从脚趾开始。
.
我，与骨牌般围绕我的镜面；
我们，我与我。
.
End
2020.3.11
[2020.3.31]关于爱的一些
如果太满的情绪是爱，
我爱过你，但爱不能永恒。
我承诺不再爱你，
不再那样那样暴烈爱你，
不再嫉恨因为难以参与你所有的生命，
不再嫉恨难以将你独占。
如今我如一口池塘或者一杯水，
盛住一些如泪般的冰冷，
将所有转瞬的笑声浮起。
完整、温柔，破碎、尖锐。
你愿意是什么都可以。
2020.3.31
[2020.5.9]大哭
需要让普通的耳机跳跃起来
用音波之力 或者手指
然后你半掩面 以眼镜 以被子
想起一些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事
大哭不已
2020.5.9
[2020.5.21]有谁在为我哭
一支烟熄灭以前，黎明成了上世纪或者上秒的事，你没有记忆
但你早就习得在黑夜中奔走，迎头撞向大地边界，在垃圾桶的王国
与闪烁的鬼火一同迈入荒冢里的盛宴。
为情绪倾倒，为烈风起舞，为五十寸外的自由欢呼，
或者为领袖倾倒，为盛世起舞，为宏棺里的自由欢呼
——黑夜侵蚀你的胆怯。
后槽牙的疼痛与眼泪汹涌，并不亟待解决，毕竟骤寒的夜，
愤怒与疼痛随时可以坍圮成二进制，比如101001或者011001，
血肉与温度疾速脱去质感，赛博与老大哥一决冷情。
齿轮转动之时，那幽魂你不记得，绞刑多次才裁断脖颈，他说他是你。
呼啸的夜风并不如刃，交叠的树影幢幢，但并不蔽天，你于是疑心，
但云中有探头望你，红光与玻璃镜面互衬诡谲，于是忽然确信，
缸中大脑最好并非虚言，不然如何忘却幽闭并不新鲜，
你闭眼，黎明前抛下烟头，落进漫天不可逾越的线。
2020.5.21
[2020.7.8]节约
一半的菜进了垃圾桶
一半的诗被退格键碾过
一半的我胆怯，一半的你难以捉摸
于是世界留下空隙，难以填补
游人穿过世界，以灵活的身躯
自发辨认馈赠与失误
混浊的头脑却不会遵守规则
不会精密划定字数与韵律
独自一人才可放胆笨拙
与失败的昨日白日相会
与厌恶的人深夜倾心
风中没有什么没有可能
如果可以蜷缩，请蜷缩我
一粒尘土也可以，或者一粒米
摆平拳头大的宇宙
比对抗拳头更加容易
2020.7.8
[2020.7.15]无声 无知 无关
混合四季的只言片语，从春季跳跃至秋，绿的藤蔓即刻断裂，新的生命在日常中消解为难捉的原子：
目光，同叶片从藤蔓垂下
落叶浸湿，失去了脆的质感
无声：
我不能随时起咏，如控制不住情欲的阳具
翘起对着天空的角度，从肢体获得启迪。
无关：
韵律泛起褶皱，在平滑的幕布（所谓大地）上留下印痕，
无关的词如泻，肮脏或低俗，纯白者不宜，
我比肖邦痛苦。
无知：
万物有灵，无声困顿于躯体
你抬起手臂，向未知发出邀请
加入你脑海的盛宴，与不可见的情绪交融
这一触即分的短暂相知
无知：
未敢拴上心尖的朦胧，难冠以
名，为人间至神秘的情感
无知：
如此阴沉的天气，应当
抱被而眠，不会睁眼听闻
有人消散，比海浪坚决
无知：
未知里燎一株火跌进尘寰
血肉加身但未赐确定性情
命运含刃旁观
如何裁决一生轰烈或平淡
无声：
黄昏时分，飞蝇落下，落进
木桌上屹立不倒的咖啡杯里
含糖的咖啡残迹，仅仅这样
仅仅这样，它在阴影中死去
无知：
倦意涌上心头时，子夜将至
永动机过载，与瘫软的规则
困顿于十一时三刻
突然是寒冬：
冬日太过干枯，灵感在晦明时分消散
如一支烟，话语从咽喉开始意义断裂
诗节是多节虫的残骸，连续如复生秘术
“隔代单传”，是谎言与巧合的复合体
End
2020.7.15
[2020.8.6]某夜，我为一块尾板
某夜，我的床铺变成了舢板，送入暴风雨，
雨水忘却滴落与流淌的昨日，刃一般戳穿木板，
风也迅疾，撞响并不空荡的蜃景。
我缩成了一块尾板，飘摇地躺在无根之中，
迎向我的不速之客比我的质问更吵闹，
它若剖开我如一块真正的浮木，可否会内疚，
我如曾勾画的字般在巨浪中浸湿、折断，
悲哀如泻，并不比这夜的雨更凶狠。
上漆之时怎未发觉，完好的船体之间也有缝隙，
宽过万顷风化作的一息之吹。我撑住眼皮，为等
蜃景遗下的光落在明日的海面。
2020.8.6
[2020.8.26]七夕后
难以想象，没有为崇高的昨日写诗，
没有纪念爱意。一种白日，流淌而过，
如同此时的日光，无声息地，
昏暗，昏暗。
每个人都会有挽留白日的刹那吗？
与一种更庞大的不可违抗对抗。
向往毁灭，宇宙从碎片变成碎片，
时与空难以连贯，人世也是。
2020.8.26
[2020.10.19]大寒尚有蝉（HB2：E老师）
叶小姐，关于你，亦是关于我。
我在潮湿的清晨想起你，
便感觉对爱与人类的欲望，
从漫长的冰冷月份里，缓缓苏醒。
便想同你一起，再次并不温和地走进那良夜——
我们在围墙两端，仰望人世同样的不可能，
不可挽留盛世、不可阻止乱世，甚至不可说。
我们难以自保，任由万尺风波扑下，
与洪流里泣血的、自戕的，一同“并不好看”。
但我未见过你痛哭（但愿有天可以一起），
如同我未见过残酷世界的真身。
如同雨伞、英雄般，成为渺渺的隐喻，
但你陪我相信，陪我造梦。
我是这个清晨的我，孤独也不甚清醒，
寒流中，在细雨的城市细数灯下的灰尘，
我是它们，犹疑、细小，灯光里飞驰不起，
但你是有种人，你的Hocc，你的挚诚、温柔与坚定，
都是撑住我的伞。
2020.10.19
[2020.11.19]人类，允许你
人类，面对崇高，允许你亢奋起来
尤其允许你，炫耀此刻的珠光宝气
工整的橙红黄昏里，没有不幸之人
即便你身躯混乱，病毒、霉菌泛滥
只要端起相机，把所见减去一两维
让哭声距离太远，快乐得无法无天
人类，还需要宣布，允许你的感激
共有五项复杂的数据将你记录在案：
你的五官位置、指纹轮廓、身体机能指标、你的时间归属、多项资格等级。
你就是系数与参数相乘相加之和
你不是谁、没有来处、将快乐到死
多少哲学家难解，但你拥有：一个清晰的存在！
除此之外，尤其允许你伸张正义
痛判作奸犯科的精神错乱者、囚者、死者
他们写荒唐的书、唱荒唐的歌
他们狂热制造并不正统的快乐
他们并非生来邪恶，因此需要你——
正直的人类，我允许你
2020.11.19
[2020.11.29]人类，请你保持无趣
人类，我热爱你，但百万年前，
你是自然中最容易被淘汰的物种
你仍然是，因此我予你教诲：
繁衍、长生，与灾难、疾病共存，需要你习惯
无法确认“痛苦”的情感值域
弃绝感知快乐的神经
除此之外，根据我从未出错的经验，
保持纯净的、高度道德化的群体特质
再加上：优生、优育，剔除弱者、叛徒
以及任何你本能反对的次等人类
可以极大程度提高生存成功率。
我将优化感知乐趣、伤感的系统：
万千情绪都不再引起波动——但并不是抑郁
轻薄高效，你的生活将并不因此负累
你的努力，配上如此惊人的发现
轻而易举就能创造辉煌、创造历史！
2020.11.29
2019
[2019.1.10]今夜你将离开
街灯朦胧 紧贴湿漉漉的傍晚
飞驰的窗 铺上昏沉底色 晕开
四十迈的行人、水花、心跳声
尘世忙碌 重现昨日
.
但你要远走 在不远的未知时刻
钟表不谙规则 仍划出一片灰蒙
你悄然 退出未经彩排的情景剧
遁入遥远、遥远
.
仅是退场 无法缺席一座城市
万千水洼里 世界倒影为符号
与信号、与空气、与任何交融
你是万万分之一 不愿也永远
无法挣脱
.
我走过你去时的路 是踩着细线
在喧哗林中 循着面包屑走到边缘
（惧怕迷失 需留下易迷失的迹）
神经崩得易碎 稍稍摇晃 便退回
求生秘技其一——自我安慰
.
“来自他人或本心的 界与界
横亘于马路碎石、空气暗流间
逃或离 预示无穷次重复
不如不变”
.
但你今夜离去 明夜要再离去
生命设置此行为艺术 做言语
轻微的伪证 删除迹象不需道理
——如何缺席一座城市
.
End
2019.1.10
[2019.1.30]半张废纸
要做梦 沉睡二十载 不必钻进人间的沟沟壑壑
半睡时分吊一盏灯 隔岸看遍混沌 不必脱身
快感埋在神经 你随意争辩 同情之伪或真
萤火烧不开腔子 人心乱颤 我闭目万籁无声
要夜游 沾着浪尖溯洄 不必寻往天涯或大海
白日未至 谁非月光的囚徒 即使自由心证
柳树垂下疲软的梯 你也可攀登 去另一处
无遮蔽的卧房 梦溢出来 漫过干涸滩涂 漫过
不太美丽的、交缠的藻 你或者接受 或者惊醒
要久坐 读一读二十岁的诗 长夜里不必点灯
抱着煨成火色的纸 假意读 迎合每一粒字里
隐姓埋名的张皇 我睡去时 沉酣无梦
留下半首
未完的诗
2019.1.30
[2019.8.8]这一刻
一片夜摊平在眼皮 酸涩 疲惫
这一刻我行舟于死水 纹丝不动
探出少眠的神经 与鸣笛分享阵痛
摇晃的床铺 荡在宽广之上
往下是坚硬的虚无
咽喉深受欲语还休之苦 龟裂但
裂痕太深 寂寞只能写诗
露骨影片与震动的慰藉是 转瞬
还未够从泛泛的欲望脱身 但
“切肤痛惜才是爱人”① 爱人是
浮出气泡的蓝水 是空气 是这刻
汗湿的寂静 爱人只在诗里
这一刻书里有爬虫 微小的一粒
爬过书页 从卡佛的留白 爬到
装帧的留白 爬到 生命留白
让我也留白
End
①木心诗
2019.8.8（七夕后的凌晨）
[2019.9.3]我倒是不怎么悲伤
原来生活留给我的选择那么少
我倒是不怎么悲伤 但眼泪潸然
水晶乐园闲人免进 未开眼角的凡人
禁止直视日光 我斗胆飞奔在草地
但顷刻天地倒转 溽热的风翻腾
在耳廓、眉弯
我瞧见我俯下身去 熟练地爬进井里
（活了三分之二世 惟学会这一事
剩下的需尽快忘记）
倒影模糊 青苔粘腻 井水是无穷无尽
不知怎的 漫上浸润幻梦的眼睛
于是有鸟振翅 拍花了青砖
突然我与世界隔了扇窄窗——
这是盛夏 怎么有枯枝挤成窗框
大地明目张胆褪下绿意 我一伸手
竟摸了一手沾灰的玻璃渣
我算是明白 困兽将囚在梦境之外
我倒是不怎么悲伤 但眼泪潸然
End
2019.9.3
[2019.9.19]荒芜
你住在怎样的国度
——连掌背都攒着潮气
蘑菇盘踞镜角 顺着裂纹啃去云光
鱼鳞般的骸骨挤在锈钉旁
一百个驻足的人叹一百声气
于是你也叹气 为一霎无由的沉重
灰尘与面纱或出同源
——如果你愿意嫉恨 蚂蚁 甚至石块
招摇在粼粼日光下的生灵
沾着焰火滚滚过心尖
满心空荡 你成了砖缝里的枯藤
沾一身湿淋淋的疤
面庞点染光斑 太过汹涌的
发丝垂垂 只在梦里有过一瞥
——你跨出角落 步以寸计
习得跌跌撞撞不算太难 如果
没有突然间落下阴影
隐喻即便凝在草尖 敏锐无非是
倒地前一瞬 纵情的低头
于是你迟疑 好似此生从未
目睹过一场 万物狂欢的白日
扩音器里惊雷沙哑 你也渐渐
忘却这是风沙摩挲的洪亮
抚去裂痕只消一把榔头 当眼底
再无所剩 “恐惧”无非是
前现代过时的旧词
2019.9.19
[2019.11.13]多梦之秋
昏黄抹开山尖 秋也寂寂
一枝灯探进空空荡荡
更暗时刻来临之前
众生低头
静候一种时刻降临 或者一种冷冽
消磨或如缀起时间两侧 在褶皱里
遁去身影 宽大梦境容下千万次
骤醒骤眠
我突然是清醒的游魂 黄昏时刻冷却
人群里叛徒 身躯里光芒
无声爆裂
我承受时间断裂 脑中之弦断裂
生命如散花 平均的时刻间
正态分布
我端起一支笔 端起一杆垂绦般的白昼
永远与不可挽回的未来一同从现世消逝
叶片垂进梦里 我颠倒
诗也颠倒
白昼牵走我的笔 另一个我争夺躯体
他比我体面 比我更爱镜子
比我更像应天大道下的公民
他没有笔
End
2019.11.13
[2019.11]我多想记得 相逢那一天（译诗）
我多想记得 相逢那一天
相逢那一刻钟 那一瞬时
我再也说不出 那时节是
夏日或冬日 明亮或昏暗
未曾记载的 岁月里消湮
那时目盲 看不见爱与今日
我也曾花开满树 但明白得太迟
五月来了又去 它未再吐艳
记得一天也好 那些蹉跎
那我曾任之销匿的往昔
如雪痕消融 无踪也无迹
其中意味太少 抑或太多
手与手第一次相握 若果
我能记起 也只有我记起
2019.11
[2019.12.18]致缪冬
从一笔长横开始
我们交流比信笺古老
你吹起铅字如冰晶
于是万物 纷纷 纷纷 落下
.
雨落下 我们沉进海里
从眉毛开始 你浸湿
我们 妆面溶化 骨骼溶化
海藻般 大地上交缠
.
飞逝的白日落下
我发尖结霜 指尖结霜
一呵手 尖锐的光芒旋转
我听见你呢喃
.
是你的铅字如网撑起天穹？
是天空碎裂跌进字的骨架？
这个时代 怎么相遇都欠浪漫
而你吹开铅字 使我捧起冰花
.
End
2019.12.18
2018
[2018.2.6]拂了一身
每一攒光的收紧与扩张 在瓦砾间
在流动的暗沉的河流之上
我稍将寂寞吐出一些轮廓
空气便爆破了
.
闷响声 将肖邦推向耳膜外
百无聊赖动用躯干的功能
在液晶屏上感受存在 大脑
或者其他帮凶做了伪证
.
投身丰满的镜像世界
情感压成了波澜 漫无目的
拥趸过白鹭 与半片柳叶
与枯荷相撞
.
2018.2.16
[2018.3.17]夜游人
走出西湖再走出地铁站，活着多好，有物证。
微风抖动长布 陷入湖水的
射灯、歌声与光影 轻颤着
撑起长堤——远处一道
俗尘之下 承千钧的线
.
树的间隔间 车流奔驰不息
明明暗暗 被包裹的心事 随
遥远的生产线滑入暗夜
.
踩进人潮 踩进湖心 踩进
罗西尼与轻盈的思绪 身躯隔水
在步伐间 浮动着 远离都市
.
小我与他者 劲歌里和解
射灯包揽的光明 在枝头
萦绕浮尘 拥簇着艳红
.
预兆 早已邮给一些无名氏
——譬如隐进风中的微寒
一个无可逃避的春的来到①
.
窥探无底线 四面八方
布料逞无用的莽夫之勇
嘉奖在胸口熨得滚烫
.
风自脚底托起暗示
走过的都市 或是桃源
明处的旁观者 从未离去
.
一个在明处浪漫的
终
2018.3.17
- 周梦蝶有诗:“……预示着一个石头也会开花的世纪……”
[2018.4.26]我英语太差被抓起来了
在一个难以捉摸的春日抄诗
耳朵围困在生涩的异国语言里
意识滑进了意象 抚摸“铺展的斜阳”
渴饮一页墨水 彷徨暂时歇下了
.
语言壁垒两侧 发声者笨拙模仿
肺腑之言压在唇底 迷失于攀附
正确的词句 或者舌位 或者时机
死亡在新生前悄无声息
.
未完但应该也不会写了（。）
2018.4.26
[2018.7.23]笃（HB2:竹竹）
早早学会的技能 将问候顺拇指
与未短斤少两的赤诚 淌下 淌入
九宫格、方块字 再是一段未知
疾速奔驰在电波间的 丝丝缕缕
悲或焦 渴求或欢喜 紧缠着笔划
年岁长 于液晶屏里再造我——
如高斯模糊后 擦出衬着星辉的瞳
（言语剥离躯体 孪生亦是重生）
我可以是阿宅 快乐水 游戏机
夹心软糖 牛轧糖 或者巧克力
玻璃纸囫囵滚过 将灵魂扎紧
隔断俗事 隔断每一程的印记
我在茫茫然中寻一束张口的花
把满心满心未编入情绪的编码
输入土下 偶尔借些雨 借些氤氲
——请就着这刻沉醉 吻开我的梦
吻散玻璃纸 吻破我灵魂的混沌
山高水阔 空想家可乘数千里电波
唯赤诚赤裸着 朦朦胧里燃一撇光
借着笔划 捺向我唇峰 你眼尾
可有灼热 这刻自眉目下横生？
*（突然变态嘿嘿嘿，后半句借的歪文的）*
End
2018.7.23
[2018.9.24]禾中火
树冠捧高月华 朦朦胧勾出萧瑟
夜行人 与睡意争夺躯体 恍惚间
寒鸦在另一时空叫唤着
万千美丽之下 皆是狼藉
.
白日里清醒的 多为不合时宜
自得或悲观 俗事与旧情
浮云淌在街上 双眼便已满载
又如何破开红尘 攫住虚无
.
但虚无构建了我 数与数据
人格堪堪及格 超过全国11%
天光下不宜寻路 路牌不可信
唯暗夜 对错胶着 无中才生有
.
2018.9.24
[2018.10.11]世间始终你好（HB2:狗狗）
情意轻而心事重 满心眼辟作两世界
星河漫涨 星子垂落 一粒粒
漏进枯涸的百川 挂上秃噜的枝头
凛冬将至 荒芜之中竟结出花*
.
坠出虚空 坠入世界 流浪者未曾伤怀
从未缺席的风与月 难以熨帖 流连在
相贴的掌心间 低喃着的 渴求与喟叹
心尖滚滚烫 心事轻盈 晴日里飞飏
.
生命便跌进了乐谱 步伐间 和声作响
岁月挤进纸片 任记忆删繁、胡添
或者是明暗一线乍逢 或者不是
但来者 反复与跌宕 绵延未绝
.
（此刻 秋光正好 暮色落在枝桠
树梢零零落落披层黄 暗夜前
玻璃窗外 有凛冽、未知 灯下也是
用热忱凝颗霜 作临崖的护栏
庞大世界 伸手也可触及温暖）
- 王鼎钧有文:“那夜繁星满天，星低得挂在家家檐角窗口，在这个一向没有花的村子里，树梢的星星就是花了。”
2018.10.11
2017
[2017.1.25]你看这人间呀
你看这人间呀
灰白埋没了天际线 听说这儿曾是河
涛涛涌过旧月勾破的幕布
水渍与艺术 你要听谁来赏析呢
.
你看这人间呀
词句挤进高楼间隙 一格一个诗人
但踏向天国的阶梯 被水泥封死了
于是人人人人 坐拥三千空气
.
你看这人间呀
什么都是廉价的模样 循环利用
上上个世纪的工厂 批量生产的泥塑
“看你这层漆还有些艳色，你是新来的吗”
.
你看 来看这人间
尘埃都埋进腔子里 不要剖开 不要剖开
污染空气的罚款有点贵
而贫穷代代相传 你至今是个穷鬼
.
1.25
[2017.2.5] 竹间言兑
竹
间 言兑
.
半夜 一个半夜
和地球一起
骨碌碌转着
.
心跳跳不进空气
不生锈也不发光
爱情闷死了
.
吐丝粘住另一块
笔直雪白的墙壁
但脆弱 肮脏
.
刀钝了 不斩情丝
拍拍蒜 可以做到
允许向生活屈服
.
因为苟活不值得提倡
所以将自私自利宣扬
听说这是形而上学
.
总要有杀死情怀的反派
我希望是 反町隆史
他很帅 荷尔蒙可以麻痹我
.
不押韵 不写诗
我只说话 越说越长
收个尾
[2017.4.22]隐形人
我死了，但我还要写诗
突然对精致的词句无感，我要做一个粗俗的人。请给我大拇指和玫瑰花。
受脏话阿七的影响有点大orz我真是太喜欢太喜欢这首歌了。
很仓促的写……写完懒得改了，是一个看起来普通到过分的诗人。
惭愧是，只流浪过一座城
脏话与脏发——但我是个诗人
躯体挂满自由与真诚
若即若离，贴近生命本真
.
我当然会夸赞桥头落日，
也感伤写过“今日是昨日”
——这句自然藏进了腔子。
“又没有饭吃，狗日！”
天空与大地不信我会写诗。
.
尘埃里对视或尘世一刹相逢，
你该信我是个诗人，毕竟这，
贴紧身却互不相见的人潮中，
只有对诗人，还可尽兴嘲讽。
End
2017.3.20
[2017.4.30]洞
无源地的飓风 掀开了时间
黑漆漆的洞口 干燥荆棘与
冰冷冰冷的光 是致命诱惑
长发 衬衫 追随心跳和呼吸
一个个跳下 快感呼啸刀尖
.
大灾难后遁入绝地 幕布肮脏
天空虚伪 交媾的火花与星尘
与阴沟里翻身的水蛭 纵欲但
长生 不遵循公理的卑鄙叛徒
.
今夜 这最后的柴火燃尽前
接待一位不速之客
.
故弄玄虚的大预言家发布公告
“十三号大街埋着隐形炸弹
公元后的丑恶 即将泛滥”
收紧肌肉 世人面目可亲
.
2017.4.30
[2017.9.13]手刃情人
寂静里 走过目光与人群
片刻之前 未打烊的酒家
她与裙角的星 交杯畅饮
失控的情绪 斟回杯子里
.
河与山相叠 酒伴归天河
步伐稳捷 走过人间歧路
有冲动和欲念 无需选择
节俭是 微不足道的美德
.
情人如初识 将时间攥紧
禁欲的空气里 渗进了蜜
以致颠倒日夜 或者方位
万幸 世人皆腻在虚妄里
.
梦境欲破碎 只需电话铃
唇印与 向外生长的心意
人生太长 持久的有悲伤
与酒与欲望 没有有情人
.
大侠应提大刀 不是匕首
不是大侠 应选择好日子
最易忘怀 将光阴与逝者
埋进尘埃 永生无人祭拜
.
她偷窃了酒杯 在片刻前
将情绪连同佳酒 倾倒进
人海的暗流 最佳隐蔽者
不畏惧 灾难的千分之一
.
End
2017.9.13
[2017.10.13]未永恒
清夜，清风与蚊子的狂欢夜
窗边净土，有满格的信号
和不绝的虫鸣声和风景——
卷边的纸片云，裹紧偷来的光
片刻沉吟
.
从来不刻意等待，理想主义
追崇在某刻的灵光乍现
和万山万水间茫茫然偶遇
无知觉的虚伪何以动人
他问他不知
.
时间若如尘 老实人修复了
十个一百个漏洞 检索仍失效
但挑挑拣拣 粗砺在手心划出
不见血的伤口 将未藏恨的笑
横于目 历历
.
人世最大的错觉是 日日能
与温暖相拥而眠 被子或 爱人
既然交叉的磁线吸引过
便存在轨迹 常高悬于头顶
无关上帝
.
写不下去了
拜拜
10.13
[2017.11.19]尽
摸索笔端生出的枝桠，
悬挂着春与春的低吟
北风已呼啸过空荡荡大地，
她顿腕再提——
一纸分剪山河
.
她行过人间——
涛涛春江、万里锦绣，
泠泠霜夜、凄凄风鸣，
尽收于笔底。
.
如何停下脚步，在永恒里
收诸笔端的风景，盈盈从
纸边淌下，流入她的梦。
.
江河倒流，回溯至雪山巅，
冬日里，她拥紧阳光与棉，
寒冷仍同灵魂轻颤着——
梦及，笔端便生出枝桠。
.
End
2017.11.19
[2017.12.11]上半夜
斜阳慷慨 泱泱倾泻而下
颓红爬过山尖 暂栖叶脉
敲钟人踩着大地的脉搏声
是这盛大舞会中的平凡人
.
她喘息渺小 与每一步的美景
萍水相逢 但天色近乎永恒
遥远都市将公民排进阶梯
而这刻的北纬三十 众生平等
.
在晦明难分的时刻写诗
墨囊里注入追吻霞光的夜
诗人渴求永恒 便顿挫有力
诗句沉重 从心尖落下
.
即将入夜 书页边暮色结了霜
揭页是诙谐惨剧 神明好两难
打灯 仰头 无意识的神秘仪式
霞色刺目 墨块重重叠叠
.
在《色盲进阶测试图集》里
也许 我原就见过这图景
我放声念 洋洋得意 这混乱里
不过写着“我们都仰望着你”
.
End
2017.12.11
[2017.12.14]无能
岁月里勉力睁眼
得益于玻璃体混浊
黑暗里捉光
.
不停蹄找寻新信仰
声名远扬的欺诈者或
执己见的雄辩家
.
一生是幅拼贴画
.
2017.12.14
[2017.12.14]夜前
颓红爬过山尖了 未起雾的暮
步在渐隐去的行径 她喘息渺小
群山总在日落时无节制进食
慷慨无报
（——一点给斜阳的忠告）
.
应当看出一点暗示 神秘人
在某个尘封时刻密谋舞会
也许是无灯的远古 为身躯
存在立名
.
名额有限 生灵揣测神明
都市着灯 撑起永昼的传闻
敲钟人踩紧大地脉搏声
而诗人愚笨——
.
黑市购买的墨水包七日退换
据称明黄至赭红的多种款式
精选七地斜阳十道工序自制
假一赔十
.
机动车奔走在冷硬血脉
以六元低价传递天价产品
诗人满意 便择晦明时刻写诗
诗句沉重 从心尖落下
.
全线溃败
.
古传奇应在此时迎来高潮
痴儿逆光 面容修正如哲人
“无企图的风霜长踞最高峰
事实胜于雄辩”
.
未成事实
.
捧着书的世人眼见暮色结霜
蜿蜒在纸纹、书页 泱泱
墨块重叠 自成色盲测试图集
“徒劳”、“无用” 歪歪斜斜
不明意义
.
End
2017.12.14
2016
[2016.1.3]一首与爱情无关的情诗
Ann
也许死囚最后的呻吟
才是中世纪的浪漫
它是拴着天堂与人间的
最后一根线
亲爱的Ann
我为什么不相信爱情
你看到了吗
那些傲慢的贵妇人
她们宽广惨白的额头
也曾兜着梦中人的鼻息
我今夜拥抱着你
是因为我沉沦你的美丽
并非是因为爱情
——
我是多么悲观的人啊
Ann，原谅我
我害怕所有过去的流逝
我想吻你的眼睛
将你灵魂啄出
再送进百灵鸟的歌声里
将你的美丽揉进空气
可我不舍得啊，Ann
如果你愿意永生
只活在我的眼睛里
我愿意，我愿意
做一个世俗的盲人
在你的光芒里
永远只看见你
——
Ann
你瞧见了吗
爱情让人偏执且自私
跌入爱河的我丑陋不堪
得到金苹果的姑娘
不一定最美丽
拥有爱情的情人
不一定最幸福
Ann，我害怕
金钱买到的赤裸的女郎都完美
像你一样会在教堂钟声中离去
如果我们躯壳熟识灵魂却不相识
也许我聆听千万遍万籁
也再也寻不到你
——
2016.1.3
[2016.1.9]罪
瘦弱之花折断动脉
血液盲目喷涌
聚流 淌过滩涂
十字架状拥抱大地
血色救赎
黄昏里大雁倒啄晚风
第三片落下的花瓣
解读无意义征兆
所有风向直指东南
血液奔向蛾摩拉
路遇的归家的牧羊人
指尖还粘着羊毛
他悄悄发问
「六月死海会枯竭吗」
潘多拉之盒开启数万年
洪水滔天 生灵未绝
罪愆随一座城消失不失传
最完美铜匠打的枷锁
也无法阻止他们蔓延
若死海在最温暖时枯竭
何处藏下那些恶毒的双眼
嫉恨将他们躯干
撑起 坠落
良知是一拳盐粒
也许蜷缩在动脉壁
他们血管灌着
六月死海腥咸的风
燥热在赤裸骨架上流连
谁愿一眼将他们看到底
不远万里的花
不远万里
它会填补孤魂的心魄
张弛间将血液泵进血管
「若想得到宽恕
必先证明有罪」
重生是上帝的宽恕
因他们生在这里
生便是过错之源
或「宽恕是自我谅解」
那一拳盐粒化成眼泪
他们对颓废之城忏悔
「我生本无罪」
嫉恨会被飞鸟抽出躯干
他们将浮在枯竭的死海
我看见星球没落
而微末却越发璀璨
2016.1.9
[2016.3.17]亵渎
——
1
火山口还堵着半个世纪的浪漫
——流连钻面的光与镂金玫瑰
静夜里枪口崩出大灾难
地动天摇
一夜之间
卖气球的人到处收购
膨胀的少女心
——
2
要像没落的贵族一样勉强爱上火车
将轰鸣中最安静的世界都塞进礼帽
要优雅地向美丽少女脱帽致敬
不要拥抱惊慌失措假装镇静的她
有时候你必须无奈地承认
有些美丽只有一个人独享才算得美丽
——
3
要恪守原则，将头发留长，打很多很多卷
随意涂抹的画都是后现代的经典
仿佛一个真正的艺术家
落魄与流浪皆是生死之外的小事
饿了才会不骄不躁，不喜不怒
于此发现万物可爱
——
4
将来和你交谈，一定要带好笔记本
像真正的哑巴一样，用笔交谈
这样我字迹潦草，你看不懂我在骂你
无声不胜有声
于是“诚觉世间一切皆可原谅”
我会友好地微笑
END
16.3.17晚
[2016.4.21]后颈集——1
（一）
晏
风、晴
晚归人
（二）
汹涌
喷香
西红柿鸡蛋汤
（三）
高悬
美杜莎的眼
行走的石头
[2016.4.28]后颈集——2
喜欢的一个大大说，她不喜欢解释自己的文，因为要表达的，都在文里。读者看不懂，她会感觉很失败。
我也不解释，大概也没人看得懂。只有兔兔会说我堆砌。心里默默难过。
——
创世纪孕育食人花
灭绝前 过食而死
在岩层里万万年
被迫绝食
辟谷后长生
生死之问 尘土里
埋得很深
——
雨、雨、晴
攀着废弃电网的藤蔓
撩过锈迹 跌入尘寰
生卒年不详
——
炽热又不太热
最后一点水
不彻底蒸发
遥远又不太远
离开土地太久
回不了天空
——四月中 雾 雾
办公桌前
博学的打字员 大谈中庸
“生时顿挫 无疾而终”
没有回声
——
是夜
半棵树与
松间明月
垃圾桶里直立
红与灰
美是无人问津
——
横飞的雨入侵
一把伞遮不住全世界
不如归去
——
用热情点缀蛋糕
画一片星空
显性快乐是真的快乐
不管你信不信
——
[2016.7.7]无用
创灵:
上帝视角看自己，再长的岁月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我是我，与我无关。
.
凌晨的灰尘 雾一样
即使暴雨不来
信号灯也胡乱散射
顽强活着
.
不存在的大概率事件
偶然一次
刃过雾里的砖瓦轮廓
解救灯光
.
可惜我孤身一人
在蔬果的残骸发酵的夜晚
冷静地与恶臭相伴
——心境接近虚无
.
光鲜登场的是戏服
随机选择躯干——选择“我”
只要会踱步就好
——文明时代没有臭鸡蛋
贵妇人早已打扮了半个世纪
踹不住多余的东西
一丝不苟的发髻里
刻满了秘密
——庄重才美丽
.
反正我孤身一人
无所畏惧
.
虚无里生出的尘土
为何撕扯灯光
请安静五秒钟
给我脸部一个特写
十万个一样的躯体中
方便我检索我自己
.
我对我的戏服说
——像我这样的人
心脏是纸片粘起来的
困住了发酵的恶臭
不需要额外填充
.
无聊的人才会交际
纸片爆破前
虚幻的充实感
撑不过半个冬天
.
闭上眼睛就能
直视自己
反正我孤身一人
无论丑陋 恶毒 冷漠
从不归属我
.
我存在
仅仅是
存在而已
.
End
2016.7.6
[2016.7.7]错解
我 状告
我用酸奶 淹死了一只书虫
他淌过共和国的血脉
溯流而上
涌入贫瘠的头顶
孕育无种之苗
——十万年的天地精华
旦暮尽
.
无视了春秋的章法 逆风招展
瘦弱的茎 镀着蠹齿的形状
饥不择食的贫困年代
一无是处的土壤 水分 阳光
我状告 我杀死了 一只书虫
.
End 2016.7.7
[2016.8.13]暧昧
吹走你眼睫停驻的尘
四野的芳香 从我唇齿间逃遁
辗转过眉尖发丝——摸索着
一寸又一寸 湿漉漉的吻
[2016.9.12]甘酉
告诉我，韵脚是什么（围笑
.
眼睛要掉了 掉了
从画布上流下来
椅子背后 后现代的
美妇人 故作姿态
月光 与古典式尖叫
狂欢 今夜要狂欢
.
敲破关着 上世纪
上上世纪的水族箱
执着于寂静的欢喜
玻璃渣 蹦过高低眉
哒 哒 血珠排排坐
眼睛要掉了 掉了
滚进画里
.
我是自由人 自然人
一点点不成敬意
的敬意奉给我神
车轮压过他白袍子
——“朱白迷乱”
器官裸露的行为艺术
算不算得 返璞归真
.
复制 疯狂复制
你像他她它她他
他们或一万个你在
刀尖滑雪和铁锈接吻
世界万岁生命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生活 愉快生活
.
不知道完了没（）
[2016.11.2]哦
秋夜 但离树叶很远
建筑与灯光的寒冷
隔着玻璃
.
听说世界很直白
我的心思太含蓄
我看不懂它
好多年了
.
也许是爱也许不是
.
16.11.2
[2016.11.24]诗人的爱情
我将在四海流浪
一竿轻风便撑起了梦
——寸丝不挂
但想听你念诗
一个开头就够了
——“赠吾爱”
.
我会拥着星光入眠
眠进黑夜中的黑夜
百灵鸟已为我唱过了歌
而守在岔路口的智者
将舌头钻进了牛角尖
——有足够多的欢乐
让我在极夜之夜入眠
.
但仍想听你念诗
从蹒跚过草原的暴雨
念到我爱你
我将撑开满心的欢喜
抵挡这一夜的苦雨
.
广播日日夜夜重复
惊天动地的失窃案
“误入了冬日的吝啬诗人
丢失了他空空的行囊
请拾得者 谨记八荣八耻
速速归还”
.
你瞧呀 我已寸丝不挂
但仍想听你
在空无一星的黑夜
夸一夸月色
.
一张风频玫瑰图
价值999朵玫瑰
我寄给你的轻风
折好收下了吗
.
黎明放走两抹光
寄居我眼——
也许明日 广场将告示
“固执诗人执意
挂在世界之巅”
.
因我想听你念诗
用八国、十国语言
最后是尾音上翘的
我听的懂的''Dear''
.
爱情呀
人间无处遁隐的爱情
胡乱塞进我的
属于天空与大海的心
.
所以想听你念诗
在诗意与风尘难辨的时代
最好能让我拥着他们
直到老去 直到死去
.
2016.11.24
2014-2015
[2014.12.13] 岁月
我这儿的草原连着荒漠，
绝望的哭喊在边境迷失。
井水深埋，蔓草枯竭。
勾不住的东风，
不知去向。
被沙侵占的骨架，
得不到牧歌的洗礼。
大雁南飞至此，又北去。
寂静的时光在沙隙间沉淀，
凝成了图画的岁月，
触不及，碎不了。
谁将腥咸的海水捆住了，
波平浪静。
噬吞声音的海鱼，
在海面下等待，
星星点点，
他们终将饿死。
我用海水浇灌唯一的新芽，
月出月落，日复一日，
算是救赎。
空气时而断开，
薪火不续，火焰不燃。
时间疯长，新芽枯退。
不消失的世界，
与等不到的末日。
所有，所有。
[2015.1.9] 【错错错】之诗不知道多少首
【一】
你把春风带走，
空气凝住了。
停止了生长的花与
青虫，
如何将春意，
颂成赞歌。
【二】
路灯亮的，恰是时候，
终于变成了有影子的人，
难以描摹的欢欣，
却慢慢冷却，
和入了空气，
无处寻觅。
【三】
熹光冥冥，
远山的枝的纹路，
被剪出了天空。
浓到了
承载不住的墨色，
画不出枝的影子，
所有的色彩被吞噬，
空洞而美丽。
【四】
你将长发丢弃在过去的
夕色与晨光里，
而我不曾留过一缕。
【五】
迷离的，迷离的光影，
虚无的，虚无的光影。
摸不到骨骼，
便也算，
所见之物皆美。
【六】
tuantuan这种奇特的生物，
什么时候灭绝。
[2015.2.14]错错错之第二辑
【一】
忘川逆流，
孤魂无须回溯。
触不及孟婆的碗，
别哭泣。
若你愿，
便上了我这船，
我讲些故事，
有关生死簿上勾去的人，
在月如弓时，
踱步花间。
若你愿，
就在这，
将故事讲给下一个，
迷路的人听。
【二】
你听见她悄声说的话吗，
唇齿张合之间，
并不完美的，
我爱你。
在这个，
灰暗的傍晚，
微凉的空气里，
摇摇欲坠。
上帝将言语赐予你，
何必沉默。
不必担忧
你看不见的瞳孔里，
如谎言般，
溢满的悲色，
不必担忧。
天黑了呢。
很高兴，
在充斥着欺骗的夜里，
听见你真诚的回答。
【壮哉我大FFF团】
【三】
徘徊在，
黎明的海面，
黑与白，
不分明。
用力挣脱了晨曦，
丢下巫婆的苹果，
循着来自远方的歌谣，
躲入海底。
还听得见，
听得见暖风，
轻晃枝叶的声音
听得见蜻蜓，
摇曳了花瓣的声音。
潮如喧嚣。
告别了轻盈的空气，
我愿安眠于此，
潮起潮落，
不胜荣幸。
[2015.3.27]寻欢
鬓也白了，白了，
袍也旧了，旧了，
还踏着旧靴吗？
还戴着故人，
赠的枷锁吗？
有愁的人，
醉得总是很快。
今夜风清云白，
为何不饮你我，
手中这酒了呢？
你在意什么，在意什么，
是迟暮的美人，
吟愁的泪，
还是知己，
失了魂的躯体。
说好了欢尽此生，
今夜有月有酒，
占尽天时地利，
人呢，人呢？
我知，我知，
花落是你惊破，
鸟鸣是你误入，
我知，我知。
我能为你捧上，
新春枝头的
花束。
却无法饮下，
你不愿将就的
一杯酒。
就此别过吧，
再遇时，
只愿，
浮生梦尽，
来日方长。
[2015.3.27]忘忧
【一】
叶落
声声色色
被拒
很远很远
肆意忧于忧
从未有愁
愁如天边月
我无酒
从不临晚风
月不入我怀
愁不入我心
【二】
无人掬水来
这一路风尘和泥
无从洗净
偏有漏光灼眼
不合时宜
黑幕
与光明
无从抉择
当是离去
【三】
枝头花满
簇着脆弱的春光
风过便碎落
叶未黄
已将来路铺满
经行
摧得声脆
死生事
视如无物
犹有言在耳，
“万物复苏
百花齐放”
【四】
清风携着你的故事
四处游荡
不知安放何处
于是很多人听闻你
风流多才
故事仅仅是故事
庆幸你早逝
庆幸你
永远年轻
[2015.5.26]末
安慰你我将邂逅
在下世纪
霍乱横行的孤岛
我将游过
浮着桐油的
冰川水
安心劝慰气息渐弱的
溺水的人
“光明之神会来到”
从最底的土粒起
吻到最高的枯苗
欣悦这一路
不曾遇到
半只鱼和波涛
然后
携着堆满眼底的笑
越过你的皮囊
缓缓道声
你好
[2015.10.31]陈词滥调·矫情病
“而我们总是，一唱再唱”
最精致的字眼，
阳光下曝晒千遍，
抵于唇，嚼于舌，
问其与皮革，孰味美。
循着万物声息间脉络，
将山河叠齐。
在抒情前，勒令等候，
剩冷霜，留予我。
再拥抱晚风与昏浊，
难得享受被迫。
马路下有恐龙长眠，
我与我空中飞旋。
眉间冷霜与天光平起，
瞳仁里雁字循环，
流云与天际线共生死，
树根自眉下攀。
一夜美梦至天明，
襟前抖落字万斗，
如“臂上飞霞，云里轻叶”
挑而再拣过晌午，
愤恨甩落怀中句，
懵头再睡至天明。
End
2015.10.31
[2015.12.12]雨与雨
我试试我能杂糅成什么样子
未放糖的粥
与白面馒头
第一餐
追逐咬着秋天尾巴的
麻雀与东风
流浪
水珠连绵过
一整个初冬的清晨
湿润的灯
马路上波光潋滟
城市有会行走的
光影与模糊面孔
十一月的地底
水管与水泥里
流窜的风
变-
我匍匐在下个八月向阳的路
柏油上含露的花姿态张狂
它们拥抱过光明
我只拥抱过光
火是奢侈的
奢侈是
燎去油墨的方格纸
折成失衡的纸飞机
折成断翅的千纸鹤
雨水未及的小片砖瓦下
我与蜘蛛网结了约定
它替我保密
——我生而深陷愚昧
生而奉身虚伪
变-
山河奉我三盏酒
冻风败花残秋
一一入袖
正所谓风流
变-
啊没了。
啊。
[2015.12.31]而
年一点点烧尽了
壁炉里的火舌舔弄光与色
亚洲高压在千里之外
赐予红艳艳的冰冷
.
拘束在一个白天里
睡眠是穿破壁垒的秘诀
——但那是远古
而我已经颠倒日夜
.
将日子过成一帧一帧
今天已从昨天脱落
躯体已从灵智剥离
我是天地间孑然一狂客
——乘风起 败风归
.
2015.12.31